前言:這是個作者本身挑戰老梗大集合的愚蠢作品......受到七夕那晚居然沒有人陪還為了一頓晚餐把自己鎖在門外回不了宿舍的巨大刺激所挖出來的坑


關鍵字:古裝、老梗、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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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階玉露飛簷冷,何見重樓會牛郎






「吶,笙音,阿爹給妳說個故事好不好?」


我坐在小小茅簷下,透過半邊蓋住臉的額髮看著天空那半片看起來就是跟個掛鉤沒兩樣的小月牙,嘴巴突然不受控制的冒出了這句話,誰知道坐在懷裡的寶貝女兒不賞臉,用極度酷似她娘不屑的表情,嫌棄我。


「不要!阿爹每次說的故事兒都馬亂編,老是害我被大家笑。我再也不聽了。什麼人面桃花相映紅是因為登徒子心懷不軌意圖強搶民女,結果在桃花樹邊被小姐一巴掌甩了個臉又紅又腫;你說,這樣的故事你說過幾百個了?」


呃?我有說過這樣的故事嗎?怎麼完全沒有印象啦。


我偷偷擦把汗,再接再厲:「哎呀,天地良心啊!阿爹也是為了我們家可愛的笙音好啊。妳想想啊,我們家笙音這麼小就是個美人胚子,要是不早早把這些才子佳人的事兒給妳說清楚,萬一哪天被騙了,阿爹不就給心疼死了!我們家笙音最聰明了,知道阿爹說的都是實話啊?」


「你還說、你還說!上次我也這麼跟師娘說,結果呢!害我吃了好一頓板子,有你這麼做爹的嗎?我不聽,不過就是個七夕嘛!上次你說的那個七夕故事,色胚、沒腦的白痴的牛郎,和可憐喜鵲被早就想甩了牛郎的織女和西王母聯手坑了作白工的故事,都沒害我少被笑。」


寶貝女兒越說越生氣,登時我可憐的手臂就成了她發洩的犧牲品,被狠狠地一口咬上,真不愧是老虎年生的啊,這一口,真夠勁。


我倒吸好幾口氣,忍著痛,眼睛眨吧眨吧努力擠出點淚花來,可憐兮兮的問:


「妳還真說出去了啊?喔喔、好痛痛痛……喔喔阿爹知道錯了啦,別別別、別再咬了寶貝女兒,再咬小心牙齒板歪了就難過了……哎哎,好啦好啦、不氣不氣,」雖然說被咬的很痛,我還是邊說邊笑,拿沒被咬的另手軟軟地摩娑著女兒的頂髮,柔柔軟軟地頭髮,和她娘很像、和那人完全不一樣,「那阿爹這次說個真的故事好了,從來沒說過的故事,從來沒人聽過的故事好不?」


「偶縮不要努還不素會住己縮的混開心。」(我說不要你還不是會自己說的很開心)寶貝女兒瞪我一眼,又狠咬了兩口才解氣。


我忍不住對著她那小小軟軟有點兒肥的臉蛋樂,捏捏摸摸又被咬了兩口之後,才癟著嘴回到正題。


「呵呵。那是個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也是這樣一個七夕的日子裡。」


也是這樣一個桂花香飄滿一方寸的銀色月光的日子,透過糊上了白色奠紙的小小窗櫺偷看堂內的那灰衣少年,是誰?


我瞇起眼睛,從小茅簷看出去的月光彷彿重現了那故事裡的景色。


門口一陣嘩啦啦的風聲過去,有孩童的喧鬧聲穿過故事裡飄來。


「有一家姓李的、跟一家姓白的是從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開始就是隔壁門好朋友了。每次呀,缺了醬油和醋,兩家的婆娘就會趴在籬笆邊,對隔壁兒大叫:『嫂子呀,借點兒油醋唄』。兩家的孩子就跟妳和大狗子一樣,到大兒也搞不懂李家和白家有哪裡不一樣。後來的後來,有一年李家過七夕的時候,收到了遠方一個親戚的信,邀著去了。白家說,那地兒遠著呢,白家也有親戚要來,就沒和李家一起走了。那時候李家夫人生了一對雙胎、和白家排行最小的小哥兒非常要好,求了兩家家長很久才讓白小哥兒一起去了李嘉親戚那。可過沒幾天,中元節回來祭祖的時候,李家才發現,不知何時白家裏竟闖了賊進來,死的沒剩人了……」


「慢著!你別以為這次不亂改故事,就亂拿鬼故事出來嚇人!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日子啊!」
我正搓摸著寶貝女兒軟髮的手一下子被抓緊了,只見她小小的臉蛋上充滿怒氣和疑神疑鬼,反而讓我差點改變心意,來場絕對驅除暑熱的鬼故事。


但是回頭想想,嚇到了她,倒楣的卻還是我;萬一到時候半夜小女娃睡不著,不拖著我陪她張眼數羊才怪。又不能像她還小的時候那樣騙她說是她早死的娘回來看她,哎哎,有個太早熟聰慧的女兒也不是件好事啊。


「仔細聽呢。」我只得拍拍她的頭,給她窩出個舒服的位置才繼續開口。


「反正你接下來一定又是什麼才子佳人私定終身結果睡一床了才發現是瘸子娶歪嘴,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讓兩邊撕破臉吧!」


「哎啊我的寶貝笙音真聰明,妳怎麼就知道接著那李家的雙胎弟弟就對白家小哥兒這麼說了呢?」


「可是那不是兩個男的嗎?」


「唔,妳覺得這天下的毛頭小子裡面有幾個人能像我們家笙音這麼聰明的?」


「哦,看走眼了。」小女娃點點頭,縮回自家阿爹懷裡,重新舒服的窩出一個自認為不會被鬼故事嚇到的位置。


我笑著摟緊她,抬起一手比畫起眼前的庭院。


「白哥兒那時就差不多蹲在我們家門口這邊這個位置,李小弟站在他背後,看著白哥兒抖個不停的背,他想去拍拍,像阿爹每次拍妳嚇醒時候那樣……」








『喂!別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哭起來真的很醜啊!』


桂花蔭裡那個灰衣的男孩這麼大聲嚷嚷,嚇了原先蹲在堂屋中央,炭紙盆邊上的麻衣重孝的男孩一大跳,等意識過來他喊了什麼後,忍不住惡狠狠地瞪了灰衣男孩一眼。因為過於蒼白枯槁而使得那充血的眼睛特別可怖的臉,卻不一會兒就又轉成一張失神茫然的空白臉龐,空落落地對著還懸掛在堂屋裡的白幔、素蠋相顧無言。


灰衣男孩起先還被對方反嚇了一跳,但當看見對方一反常態,沒有狠狠擦掉眼淚鼻涕、跳過來揪著他脖子大叫我哪醜你才醜,只是對著堂屋大樑發呆的樣子,左邊心口處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悶痛,很想要衝過去一拳打掉對方臉上的那樣子,或者,扮猴子雜耍逗他笑;無論如何,就是不想看見從小的好朋友這樣張大眼睛沒有聲音掉眼淚的軟弱的模樣。


『喂,別哭了好不好?嬤嬤說死掉的人是回不來了,你再哭也沒有用了啦。』


灰衣男孩走過去,用力拍擊朋友的背,差點把對方打的一個倒栽蔥,倒進炭紙盆裡面。


這次,戴孝的男孩連臉都不轉過去,直接無視灰衣男孩的舉動。似乎大樑上那幽深地看不見的地方,有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這樣的行為讓灰衣男孩心裡極度不是滋味,忍不住酸溜溜地說:


『你再看、再看也看不出什麼鳥的啦。人都死了在這裡哭著發呆有什麼用,活著的人就可以放在旁邊都不管了喔?好啦好啦,我知道死掉的人是永遠贏過活著的人啦……你、你幹什麼?!幹什麼打我?!』


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朋友一頓沒頭沒腦的亂打,和從前師父教過的武功完全不同的打法,根本就是街上的地痞流氓那樣的潑皮打法,一不小心,灰衣男孩的耳朵尖就被對方咬掉了一大塊,溫熱的鮮血噴灑了兩人頭臉,滴滴答答的涎到了地上。


『我讓你說、再亂說話啊!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反正死的又不是你的家人,死的不是大黃、死的不是你爹、你娘、李大哥還是二寶……有人陪的你知道個什麼東西!』


戴孝的男孩被灰衣男孩一推,在地上滾了兩圈倒在柱子下,早就被哭壞了的嗓子嘎嘎嘎的聽不清楚在吼些什麼,只有最後那句似乎是從心裡最深最深的地方、一邊吐著血一邊乾嚎地吼出來地那句灰衣男孩聽懂了。


他楞在門檻邊看著朋友痛苦地瘋狂地咳嗽,後知後覺地知道了是自己說的話不對,卻拉不下臉向對方道歉──不過看樣子,正在發怒中的對方也根本不會接受他的道歉──兩人僵持了很久,久到從門邊射入堂屋裡的月光都移到西窗了,灰衣男孩才勉強撐起自己早就僵硬掉的身體,一步步挪過去又哭到昏過去的朋友身邊。


他偷偷把手放到朋友的背上,小心的拍著,那力氣小到根本就和蚊子哼哼一樣小,似乎沒有人發現他的動作,和同樣小心小聲的聲音:『對不起……我再也不那樣說了,我只是、怕你太傷心……對不起,以後、以後就讓我陪你吧?要是我陪你,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你放心好了。絕對不會。所以,不要哭了好……』


『啊、果然還在這裡!』


突然從門邊又跳進一個和灰衣男孩長得一模一樣、同樣年紀的男孩,看見兩個湊在一起的傢伙,聲音也不自主的大了起來:『快來呢,要葬了……』


一聽見葬字,才剛氣喘回魂的戴孝男孩立刻跳了起來,完全沒感覺到自己撞翻了灰衣男孩,撒開腿一溜煙就跑的不見人影,留下下巴被撞青了一大塊的灰衣男孩對著自己的雙胎哥哥瞪眼睛。


作哥哥的滿臉不解弟弟為什麼要用這麼生氣的眼神看他,摸不著頭腦的拉起了弟弟一起出門。


當然,不忘順便把弟弟帶到爹娘面前,數落了一頓弟弟又和白哥兒打架打的耳朵都破了。



「啊那後來呢、後來呢?」


「什麼後來呢?」我不解寶貝女兒忽然這麼大叫的用意是什麼,反問的結果卻是被寶貝女兒用「阿爹是笨蛋」的眼神回應。


「當然是白哥兒聽見李……李弟弟的那句話沒有啊!」


我噗地一笑,挨著女兒生氣的目光,輕輕搖晃著身體看月亮。


「大概是沒聽見吧。總之呢,從那年的七夕之後,白哥兒就被李家領養了。官府一直找不出當年那場血案的兇手是誰,整個小城裡鬧的啊,有的說是馬賊順手劫了、有的說是武林魔頭要試刀、有的說的更不靠譜了,居然說是白家老太爺年輕時候辜負的一個青樓女兒來索命了。這鬧的,足足鬧了五六年才壓下去。可就在這五六年呢,三個孩子也長大了……」






李家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老大當然就被叫做李大郎,天生就是一副威嚴的臉和石頭心腸,白家出事的那一年他被李老爺喝令不准管這事,專心參加科考,最後撈了個縣官回來做,五六年過去了,小縣城裡被治理的風平浪靜、人人安居樂業;李家的雙胎公子和他們的姊妹一樣有名,李老二出名的是他那溫和淡定的性子,雖然琴棋書畫文采風流都輸弟弟一籌,卻比弟弟更多了一分值得託付的氣質,總氣得李三公子嚷嚷『誰說我辦事就比二哥差的』。


可是說到這李三公子,出名的不是他的琴棋書畫文采風流,卻是他的那手劍舞。


沒有人見過李三公子的劍舞後還會忘記這樣漂亮的舞蹈。雖然人人都知道李三公子的劍根本只能看卻殺不了人,充其量只能在宴會上耍耍威風,卻還是沒有人能說李三公子的舞不好。


於是城裡的人都說,李三公子就那劍舞能看而已,說到辦事自然還是李二牢靠,但是要說李二牢靠,不如說白大公子和李大郎兩個各有千秋。


五六年的時間,讓當年只能對著堂屋哭的小屁孩子長成英武俊朗的少年公子,心心念念著要找出滅家兇手的白大公子是冷的,簡直要比冰塊還冷,冷到沒有個姑娘膽敢上前把自己的心意表達給他知道。


可沒有姑娘敢表達,不代表沒有人敢;至少,李三公子就是整天成日家的跟在白大公子屁股後頭轉。


『你還要轉到什麼時候?』白大公子氣極不笑,只是聲音聽著陰惻惻的嚇人,卻不能對牛皮糖有作用。


『怎麼?本公子愛上哪就上哪,你管得著?』


號稱英俊瀟灑風流的李三公子一點也不顧自己形象,笑嘻嘻地攀著窗戶進房,卻礙著窗下正廝殺的精彩的棋盤不能下地,只能用蛤蟆蹲卡在窗台上。


『那我管不管的著?』李二放下一子,抬抬和兄弟沒有兩樣的眉毛,笑。


『問這問題,簡直就是拿肉包子打狗你覺得呢?』


李三公子也笑回去,頗怡然自得的臨窗蹲踞,順便從衣裳內袋裡掏了兩把瓜子,對起棋局品評:這一手下的不好、那一手應的不妙、這子星下錯地方、這子碰歪了邊……總之,就是個又吵又沒棋品的俗氣。


『你吵成這樣,紅春院裡的姑娘怎麼受得了你的,我真想不明白。』


評到後來,李二首先放棄,丟了手中的白子對弟弟挺無奈的笑。


『冤枉啊老爺!』李三公子眼角看見白大公子的臉沒有因為紅春院三個字起變化,雖然心裡有些空落,臉上表情卻總比心裡想的事情快上好幾步的反應出來,「我李三公子的心可比日月昭昭清明,不管花叢怎麼過,總只記得唯一的那顆星。」


因為說過會不離不棄的。這句話李三公子沒有說,定定的對著白大公子笑。


當然後者連聽都懶得聽,收拾完了棋盤,『李二,再來一局。』





「我聽不懂啦。」寶貝女兒又提出抗議,嘟著嘴開始扳指頭,「你說李三公子喜歡白大公子,可是我怎麼聽不出來他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一定又是你亂說,敗壞別人名節!」


「喂喂,小娃子說話客氣點,我什麼時候敗壞別人名節了?」我哭笑不得,捏了捏寶貝女兒圓潤豐嫩的小臉頰,喔喔,這手感真好,不軟不硬還有彈性,會捏上癮的。


「剛才呀。」寶貝女兒拍開我的手,理直氣壯的說:「你敗壞李三公子的名節說他喜歡上白大公子。這跟你以前說給我聽的那些見一個愛一個、亂七八糟、沒有節操觀念的男人有什麼不一樣。」


「這和那完全是兩碼子事吧!」我更加哭笑不得,剛想捏她的臉,卻被兩隻小手護得好好的沒下手之處,只好改拍小女娃的頭頂以示警告,「喜歡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准,也許哪天雷劈下來了,妳就發現其實隔壁大狗子人也不錯,就那樣一拍兩瞪眼,周瑜打黃蓋的跟著大狗子私奔去了,阿爹再怎麼擋也攔不下來不是嗎?」


「噁!我要告訴娘說阿爹整天只會說瘋話。」


啊,竟然搬出她早死的娘了,我該不該說「來啊來啊怕妳啊沒在怕的啦」?啊……不行,為了孩子以後待人處事的態度,我千萬不可以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來,要說也只能裝作說夢話混過去才行。


於是我沈痛地又捏了捏寶貝女兒的臉,然後忍痛握著被女兒反咬了一口的手掌諄諄告誡女兒:「怎麼能夠這樣說呢?寶貝女兒,阿爹不是一直告訴妳做人啊,千萬不可以『靠勢』,不能以為有了靠山就什麼都不怕,跩的都以為自己要登天了,就像那個李三公子一樣,自以為自己和白大公子是青梅竹馬,從小打到大的交情,就像個傻子一樣說話沒個限度,三番兩次的去戳人底線還洋洋得意的。這種人,」


我擺出我人生中最為嚴肅的一張表情,用我最沈痛地低音,打算弄出個石破天驚的效果出來:「就是大家說的:『白目』啦!」


誰知女兒根本不買帳,還用「阿爹笨的無藥可救」了的眼神看我:「這我早就知道了。」


啊啊!是哪個傢伙告訴我,生女兒最貼心的啊!!我要去告官,告那傢伙胡亂造謠、騙取他人信心!


「阿爹你要發瘋,也先把故事講完再發瘋好不好?」


「妳、妳、妳!跟妳早死的娘簡直一個樣!」我瞪著小女娃的臉輪廓,最後還是敗下陣來,繼續說故事。







說到底,愛情這種東西實在根本沒有道理可言。


或許最開始的時候是同情、是憐惜,小小年紀也搞不清處友情怎麼變愛情,但是到最後變成愛情的時候,傻子如李三公子者一本他輕浮跳脫的本性,毫不猶豫地告白了。


結果當然是慘敗收尾。


白大公子只淡淡地看著天空,冷冷說:『家仇未報,何以為家。』


那時候李三公子沒有發現對方的眼神其實並不全部落在遠方的天空某處,也沒弄清楚白大公子的眼神在說什麼,或許更直接的說,自從那年被咬破了耳朵之後,他就再也沒能知道白大公子在想些什麼了。


他想,既然白大公子想報仇,那就讓他來幫他。現在忙著報仇不講兒女私情,那等報仇完或許就能有成為情人的機會。


他又想,古往今來什麼地方能打聽到最多消息?酒館、茶店、逆旅。正好,出了名地劍舞公子是常常出入這些地方的。


於是麻煩的事情一樁樁的跟著來。


就比方說,調戲這種事情,往往是自己調戲別人可以,當別人來調戲自己時,手腳反應快的人就會一不小心就把對方揍到爹媽也認不出來的地步,尤其當扮演登徒子的那方還是些滿腦肥腸、癡肥無比的涎臉蠢蛋時,白大公子就得僵著張棺材臉,親自押著李三公子上門道歉兼賠償。


『為什麼一定是我去道歉啊!明明就是那傢伙不對!再說老子看那傢伙不順眼很久了,不揍他幾拳老子不甘心啊!』


李三公子掙扎不掉揪住自己衣領的那雙手,只能踉蹌的被白大公子拖著跑,沿路嚷的好像怕天下人不知道他劍舞公子今天又揍了哪個有錢色胚似的,弄的好脾氣的李二臉色也有些難看。


『揍人就是不對,何況你打的都是些我們家惹不起的人物,能夠用理解決的事情,不必一定要用拳頭說話。你怎麼就是不懂?』


『對、我就是不懂!要是天下的事情都能夠用說話就解決,白哥家的事情還會發生嗎?今天是那個白痴先動手對人家姑娘……』


啪!很清脆的巴掌聲,但令人訝異的是打人的竟然是李二。


李三公子傻傻的摸著腫起半天高的臉,吶吶對著氣歪了臉的二哥說不出話。他看見白大公子表情瞬間一動,鬆開他的領子去握住李二的手,眼神冷冷地不時飄過來砍他一下。遲鈍如他者也知道這次慘了,踩到所有人的底限了。


只是還來不及說對不起,李二就氣得笑了。


『好、你很好啊李三公子,既然你這麼愛替他人出頭,那就得替人負責到底。』


說完就走了。


看著李二離開,白大公子眼神一瞬也沒有飄到李三公子身上,只冷冷丟下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便緊追著李二去了。


剩下李三公子一個人苦著臉,摸摸破皮腫起的包,邊齜牙裂嘴邊苦苦思考,這下他該怎麼對一個被登徒子調戲的青樓女子負責了。







「通常戲文做到這裡,倒楣的就該是那個青樓女兒了吧?」


寶貝女兒抬頭看我,和她娘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眼睛裡面,似乎有可以說是生氣的風雨在成型?


我歪著頭,嘴上雖然在應著女兒的話,心裡卻在想這孩子像母親過於父親,那她身上究竟還有哪裡像父親呢?


「這嘛,戲文不是一般都說青樓女子從良大義的故事嗎?就算有些波折,最後也都還能跟良人雙宿雙棲。雙姝也是這樣的喔。」


「雙姝?那個青樓女兒的名字嗎?」


「嗯,很好聽吧。雙姝、雙姝。」我笑瞇了眼睛,桂花蔭中彷彿聽見有人清脆的回應這個名字,「雙姝的性格,就像妳娘。她早早就發現了李三公子託付不得,於是她說……」






『那正好!』雙姝笑得開懷,狡黠的鳳眼裡閃動著漂亮的光芒,她拍著手,唱歌似的對著已經傻掉的李三公子開心的說話,一字一句都像是珍珠落到玉盤上,叮叮咚咚,煞是好聽:『我呢,也正好有了心儀的人了,還在愁該怎麼報答公子呢。』


『喂喂。』李三公子一頭是汗,顯然根本沒想過,風靡全城女兒的風流公子竟然才第二照面,底細就全被眼前這娉婷女子扒光不說,還被嫌棄的緊,『有妳這樣對恩公說話的嗎?』


『恩公?』雙姝一指抵上頰,歪頭的恰到好處,既顯得天真又能讓人看出她的不滿意,『我可從沒看過向你這樣虎頭蛇尾的「恩公」呢。』


『嗚。』戳中往昔闖禍都是丟給白大公子和二哥去善後的痛處,李三公子一下子蔫了氣息,吶吶地:『那不就是個意外嘛、後來,不也解決了?』


雖然這解決的方法有點麻煩,揭破開也還是白大公子出面,但背後的意義,絕對不亞於城破之後的喪權辱國之條約的恥辱啊。


琴棋書畫歌劍舞的喜好全被斷了不說,半年後的科考要是撈不出一點名頭,只怕當場被白大公子格殺了都有可能。


李三公子一寒,但轉念又想到能惹得白大公子變臉的人也就他而已,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


『一時高興一時洩氣的,你的表情也還真多。』


『過獎了,我的表情再多,也比不上妳那時害我簽下那喪權條約的時候多。』


兩人互白了好幾眼,又突然對著大笑了出來。


雙姝舉起酒杯,對著李三公子一昂,笑意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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